在机务队、电专学习工作片断

 

□徐江贤

 

  【作者简介】徐江贤，山西省黎城县人，1927年11月生。1945年2月参加革命。解放前历任学员、见习政治干事。解放后历任政治干事、政治指导员、院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室主任、副处级纪检员等职。

 

到军区机务队学习

1948年2月初，我在太行山老解放区山西省黎城县需内高小任教。一天，校长通知我说，董（富彦）县长找你有事，你去一下。我立即去县委机关，董县长对我说：“军区向咱们县要一名具有高中文化的青年，去学习无线电技术，组织上考虑让你去，看你有什么意见？”我当时心里想，我是共产党员，当然要服从组织决定，便说：“去我没意见，就怕文化程度达不到要求。”县长说：“咱们县连所中学都没有，哪来的高中文化？如果你没意见，就准备一下去吧！”

我带着县委介绍信，步行一天来到地委所在地潞城县陆安村。地委组织部转了介绍信，叫我同马德骏同志去太行山区党委报到，我们走了两天才到河南省武陟的太行山区党委。区委告诉我们，你们是邯郸广播电台要的人，便转介绍信来到电台。电台已经来了20多人了，我们住在一起，等待去晋冀鲁豫军区报到。10多天后，我们30多人来到了军区三局三处，至此，我们才到达目的地。

1948年3月8日，学员们已陆续到齐，军区领导批准在这一天成立“无线电机务训练队”，同时还决定将这一天作为这批学员参军入伍的开始。对于这样一个美好日子的到来，学员们都异常高兴。早饭后就到教室里整整齐齐坐好，等候参加成立大会。约在八时半左右，三局三处的领导和教员同志们都来了。钱文极工程师向大家介绍说，今天参加会的有处长王士光同志，教授陈××同志，副队长王新同志，还有其他一些同志。接着他说：“王处长委托我来主持这个会并讲话，我首先代表各位领导向新战友表示热烈欢迎，祝贺无线电机务训练队的成立！”学员热烈鼓掌后，他接着说：“由于解放战争在各条战线上取得了重大胜利，解放区扩大，军队和地方都迫切需要无线电技术人员，我们成立机务队，就是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，力争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无线电机务人员来。”他要求学员们安下心来，努力学习，刻苦钻研，并说局里还决定给大家建新教室。在会上副队长王新同志也讲了话，对学员提出了一些具体要求。

机务队的四五十名学员都来自老解放区各个不同岗位上，是选调，不是考试，因而文化程度不齐，一般是初中，还有少数高小毕业。年龄大的二十三四岁，如白玉、温庭珍等同志，小的只有十七八岁，如杨清溪、郭树英等同志，党员占一半还多。开学后的主要课程有英语、无线电基础知识、数学、物理等。当时钱文极工程师特别强调学好英语课，说机器上好多文字都是英文，不学英语就看不懂机器上的说明，所以开学后，首先是学习英语。由于机务队是三局三处的直属，又都居住在一个村庄里，所以任课教师大都是机关的领导同志和工程技术人员。如王士光处长、钱文极工程师都是无线电专家，陈××教授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，他儿子也在我们队里学习，名字叫陈俊璧，还有其他一些同志，总的来说机务队的师资力量是比较强的。

合并搬迁，劳动建校

1948年5、6月份的某一天，晋冀鲁豫军区机务队的学员正在紧张地进行文化课的学习，副队长王新同志召集紧急会议。会上钱文极工程师说：“今天给同志们传达军区一个重要决定，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，同学们听了一定会很高兴。”他接着说：“石家庄解放后，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军区连成一片，党中央决定成立华北军区，同时决定以晋察冀军区电信工程专科学校为基础，与晋冀鲁豫军区通信学校、机务队等单位合并，在石家庄附近建立华北军区电信工程专科学校，这样就可以扩大招生，加快步伐，培养出更多更好的无线电工程技术人员。”他说：“局里还决定去几名干部带队，一同到华北电专报到。”会后座谈讨论时，大家都感到形势发展很快，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，决心尽快到新岗位上好好学习。

机务队的驻地离石家庄附近的获鹿县大李庄村有五百华里。当时北平、天津还未解放，平汉铁路还不通车，部队后方机关的汽车也不多，又缺乏汽油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如何搬迁到目的地是个大问题。局里考虑到上述情况后，决定学员要步行北上，用一辆汽车拉炊具和粮菜打前站。经过几天的准备，学员们按照要求，都打好了自己的行李，行军队伍很快就出发了。一路上同志们兴高采烈，谈笑风生，第一天走了60多里路并不感到很劳累。可是到了第二天，学员们脚上普遍都打了水泡，痛得不敢踩地，有的学员开始叫喊走不动。在休息时，带队的同志就给大家讲红军长征的故事。说红军长征时从江西井冈山到陕西延安，经过湖南、云南、贵州、四川、甘肃等省，爬雪山过草地行程二万五千里，我们才走几十里，这点困难算个什么！从此以后，学员们在行军时遇到困难，常以红军当年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来鼓舞自己，鞭策自己。行军中也组织了一些文化娱乐活动，一坐下来休息，有的吹口琴、笛子；有的拉胡琴；有的出洋像、说笑话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，也就忘记了疲劳。经过几天行军后，顺利到达了获鹿县大李庄村，学员都反映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。

大李庄村位于石家庄市西北方向30华里处的一块平原上，它西面靠山，东面是河北大平原，连同附近的四五个小村庄，就是华北电专的驻地。机务队的学员来到大李庄后，被编入华北电专一大队一队机务三班。大队长杨杰，副大队长高飞，副政委杨明，一队的政治指导员是赵元普同志。我们来后，看到有不少老同学，他们是从晋察冀电专合并来的，如田果、王德明、文古希、韩子光、吴增祥、许志俭、任振茂等六七十人。又过了几天，各地区的学员都到齐了，一大队同校部机关驻在大李庄，二、三大队的人员驻在另外的几个村庄。学校为了迎接开学，做好上课的准备工作，开展了一个劳动建校的活动。各班组都按照统一的计划和分工，有的去平整球场、操场；有的去修道铺路。没有教室和实验室，就借用老乡的大房子做教室和实验室，没有桌子和凳子，就用土坯垒成桌子凳子，上面用石灰泥抹好，做成一排排白花花的课桌和凳子，既坚固美观又实用。没有黑板，就用石灰泥在墙上抹，再用锅底黑灰上色。就这样，在当时的情况下，使上千学员上课都有了桌子、凳子和黑板，却没有用一根木材，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。一个月的劳动建校，既轰轰烈烈，又扎扎实实，给学员上课创造了条件，也明显改变了学校驻地的面貌。

在战争环境下学习

1948年暑假后，学校开学上课。机务三班学员54名，主要课程有电工学、数学、英语、物理、金工、电工实习等。主要教师有林天一、庄明夫、王蕴文、赵克等十多位同志。

学校在教学上，强调学好文化课，打好基础。因为三班的学员文化比较低，也不整齐，开学后如不先把文化课学好，以后学习专业课困难就会比较大。当时各门课的教师，除在课堂上进行教学外，在课外还经常到班组来对个别学员进行辅导，有的学员也到教师宿舍去请教，师生关系比较融洽。

学校对学员的实习课比较重视。一是实习时数多，一般每周都有一两个下午是实习课；二是配备了较好的教师来上实习课。林天一同志是我们班电工课实习教师，他对学员要求很严，而且有一套好的教学方法，有几个事例对学员印象是很深的。如有一次上课，他给每个人发一把小钉锤，一块金属和一个打铁用的铁砧子，叫每个人都把这块小金属砸成像纸一样薄的铁片子，要求不能砸裂砸坏，说小铁片有重要用处。他讲完后，学员们都小心翼翼地慢慢敲打，用了半天功夫，才把小铁块砸薄。他看后满意地说：“看来同学们已掌握了使用小钉锤轻轻敲打东西的基本功。”有一次课是学习使用火烙铁，给每个人发了一些导线，一个焊锡盒子，一把火烙铁，要求掌握好烧烙铁的火候，焊点要小要牢要光滑，要像一滴小水珠一样。对于一个初学焊工的人来说，看起来容易，做起来难，有的学员急得满头大汗；有的是沾不上锡；有的是焊点不光滑，不牢固。经他检查不合格的一律重做，直到每个人都焊得符合要求为止。

1948年秋季，盘据在平、津一带的傅作义部队，进行垂死挣扎，对石家庄市及附近地区经常狂轰滥炸，有时一天就出动数十架飞机轮番空袭，扰乱得社会和学校不得安宁，教学工作直接受到影响。机务三班的同学们深感学习任务重，时间紧迫，在队领导和教员同志们的支持下，采取边上课学习，边注意防空的办法。飞机来了，就马上跑到村外庄稼地里隐蔽，飞机走了，再回到教室里来上课。

当时的飞机飞得很低，经常是一听到炸弹的响声，我们就趴在庄稼地里，还得把嘴张开，以防震破耳鼓膜。就在这段轰炸中，我们队里有一位老红军炊事员同志光荣牺牲了。那里8月15日中秋节，管理员叫他到石家庄市去买肉和菜等东西。他天不亮就起床，一个人推着小车，一路走得飞快。当他买好菜返回到距驻地只有二三里的时候，突然飞机来了，学员们都迅速地跑到庄稼地里卧倒，敌机从头顶上飞过，听到一声巨响，几乎要把耳朵震聋。飞机走后，同志们发现这位老红军战士头上被炸弹片炸了一个洞，已经牺牲，当时大家都流下了眼泪，表示要永远学习他高尚的革命品德。

迎接新学员，去做政治思想工作

1949年1月中旬我军解放天津后，约在3月份学校从天津招收来一批高中毕业生，有100多人。在华北军区电专的历史上还是首次从大城市招生，因此，学校对此十分重视。在学员来校之前，就抽调干部，配备教员，并挑选好的炊管人员办起了食堂。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，被抽调到校政治处宣传股做见习政治干事工作的，去后不久，又到新生队工作。

记得当时到新生队工作的干部还有：队长王毅然，政治指导员范西，副队长康新，副政委韩同兴，见习干事有我和马德骏等同志，还有几位政治教员。新学员来校时，学校组织人员敲锣打鼓热烈欢迎。经过同他们接触，多数学员情绪高涨，说他们是自愿报名来的，对于马上就要参加人民解放军，而且又是到专科学校来学习，感到愉快和高兴。少数学员看到学校是驻在偏僻的农村，不像是一所学校，头脑中产生了一些问题。因此，队里接连开会研究如何稳定学员情绪，如何做好新生队的工作。校政治处主任贺伯升同志也常来参加会议，提出队里的干部要深入到组里，与学员谈心，及时了解情况，帮助学员解决思想认识问题。同时强调要搞好形势教育、革命人生观教育和我军艰苦奋斗光荣传统教育，使学员对参加革命要有个正确的态度和认识。为使学员了解学校的历史及今后的发展，请校领导和老教师来给学员做报告，当时韩克树副校长曾几次来给学员作报告，深受学员敬佩。

新生队的干部工作是很辛苦的，也是很紧张的。白天参加学员学习、开会、劳动，晚上学员休息了，队里的干部才开始汇报和研究工作。注意抓带倾向性的问题，也注意解决个别学员的思想问题。当时学员普遍反映伙食不好，米饭中有沙子，菜洗得不干净等。副队长康新同志就亲自下伙房，同炊管人员研究改善伙食的办法，还在新学员中选出几个伙食委员，经常注意收集学员的意见，使伙食有了明显改善。

新生队的工作结束后，我又回到校政治处，在宣传股做见习政治干事工作。接触到一些校领导和机务干部，他们好的工作作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副政委杨村同志，经常强调团结，说团结就是力量。并形象地比喻说，如一双手，如果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打出去，就没有力量，如果握成一个拳头打出去，力量就会很大。因此，他要求机关各部门，要围绕搞好教学这个中心工作，扭成一股绳，形成一个拳头去工作，不允许各自为政，不允许互相扯皮。当时政治处的人员多数是在下边蹲点和搞调查研究，机关各股只留少数人员在处理日常事务。机关会不多，开会时间也短，说完后就又都下去了。政治处主任贺伯升同志，经常在队里参加会议，研究解决问题。他讲话有说服力，能抓住要害，分析透，使人心服口服。如有一次一大队有些学员对伙食有意见，与炊管人员吵吵闹闹，影响到工作学习。贺主任去后，找学员和食堂人员作了调查，认为食堂是有些缺点，饭菜做得不够卫生，不注意调剂；另一方面有些学员要求过高，超过了经济条件的许可，这个认识问题非解决不可。他给学员讲了一次话，说同学们要求改善伙食他也同意，他也想吃得好一些，但是，我们不能超过客观条件的许可，不能只顾今天，不考虑明天。他给大家仔细算了个帐，说明学员有些要求我们现在还做不到，只能在现有的经济基础上，设法多养几头猪，把饭菜做得卫生，注意调剂花样，炊管人员要注意改进工作，改善服务态度等。经他讲话后，学员感到比较满意，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。

1949年7月份，电专首批人员搬迁到张家口市，筹建军委工程学校。我也随第一批人员到了张家口，在工校政治部政教科任见习政治干事，科长周呈洋，干事有谢长江、李凯、肖毅等同志。